Angelique

【回首一顾 念念不忘】宠物情人

*现背 5千＋

尤长靖花了三分钟才在新小区里找到回家的路。

 搬家不是他的本意，原来的loft不论是布局还是价格都很合适，只是23层的高度让他惶恐。

 

准确地说是为他的猫惶恐。

 

上个月的某个相似的夜晚，当他提着从楼下便利店买的简易便当进门时，发现那只体重已经超过十二斤的橘猫竟然跳上了窗前的护栏上。

 

带着凉意的夜风裹挟着半透明的窗帘一下又一下地掠过猫的头顶，猫儿似是有些享受，不断抬起前爪与这“半自动化”的玩具互动。

 

尤长靖心中一惊，手中提着的最爱的咖喱鸡饭也从手中滑落，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惊动玩性正酣的橘猫，猫儿歪头看了一眼尤长靖，弓起身攒劲跃到了堆满衣服的沙发上，随后迈着轻巧的步子溜到尤长靖的腿边，低头嗅了嗅他脚边的便当。

 

“椰浆饭，你的晚饭减半。”

 

尤长靖一边对乖巧等待在食盆旁的椰浆饭说，一边把脱下来的风衣丢在沙发上。

 

他快步走到窗前关上窗户，心有余悸地对着猫说，“你对我喵喵叫也没用。”椰浆饭看着堪堪到了一半的食盆，朝着尤长靖喵了几声。尤长靖把食盆推向椰浆饭，

 

“你不能再胖了，万一你刚才掉下去怎么办？”

 

“都说猫有九条命，可是我看你这条小命迟早要被脂肪肝拖累。”

 

##

 

其实也不是非要换房子，只是尤长靖觉得自己忙起来没准哪天又会忘记关窗，所以找房子迫在眉睫，而且最好是三楼以下。

 

其实这个新公寓让他很满意，三楼的高度也不怕椰浆饭再出什么意外。

 

只是，椰浆饭这次似乎跳到了他的新邻居的阳台上。

 

尤长靖捏起窗边掉落的几根橘色的毛，又看了看邻居阳台上惨遭毒脚的绣球花，他得赶快去邻居家道歉，顺便把这只猫领回来。

 

住在对门的邻居似乎是个生活极其规律的男生，挂在阳台的衬衣永远按颜色深浅排列好，植物按照开花的、不开花的、开白花的、开红花的顺序摆好。由于工作时间的原因，他这三天都没和邻居打上照面。

 

毕竟像他这种漫画家在晚上对稿子才有灵感，在工作室待到凌晨3、4点也是常事。

 

他环顾了一下还有些凌乱的家，心里想着第一次拜访邻居应该手里拿些什么才是，然而实际山却什么都拿不出来。

 

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，门铃响了。

 

一个低沉略带南方口音的声音说到，“你好，我来送猫。”

 

尤长靖开门，才发现对门的邻居是一个帅哥。

 

嗯…应该是高冷型的吧，不知是不是椰浆饭又闯了什么祸，这位帅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，甚至还有点凶。

 

尤长靖目光下移，看到了被他夹在腋下的橘猫，自知理亏，尤长靖的脸上绽开一个赔罪的笑容，想都没想地伸出右手，

 

“你好你好，我叫尤长靖，上周刚搬过来。”

 

帅哥定了几秒，并没有伸手的意思，尤长靖这才发现帅哥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纸袋。

 

尤长靖的笑脸僵住，想要终止自我尴尬，却不料帅哥顺势把纸袋的提手滑到手腕上，颇为滑稽地同他握了手，

 

“你好，我是林彦俊。”

 

 

尤长靖用三秒时间在沙发上为帅哥腾出了一个位置，他从林彦俊手里接过猫，看见了它用绷带打着漂亮蝴蝶结的左后爪。

 

“花盆碎了，还好只是刮伤了一点，记得每天换药，一周就可以好。”

 

说着林彦俊把纸袋递给尤长靖。尤长靖连声道谢，他一边为椰浆饭顺毛，一边想找些话题，

 

“林先生一定也养猫吧？包扎的手法很专业。”

 

“没有。”

 

林彦俊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空气一下子凝固下来，尤长靖偷瞟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林彦俊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，顺毛的动作一重，惹恼了猫主子。

 

椰浆饭的行动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，它轻车熟路地跃到林彦俊的膝盖上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。不懂矜持的猫让尤长靖更加尴尬，坐在一旁的帅哥倒是不怎么介意，纤长的手指轻抚着猫儿光滑的皮毛。

 

“虽然不养猫，但是我每天都和他们打交道。”

 

“这样啊，那林先生是开宠物店的？”

 

“没有，我是兽医。”

 

两个人的话似乎永远也聊不到一块去，尤长靖见客人漫不经心地抬头打量了一眼他的居住环境，杂乱的环境让尤长靖顿感脸烧了起来。

 

“尤先生一个人住？”

 

“啊哈哈，是啊，前几天刚搬来，还没来得及收拾呢，所以有点乱。”

 

帅哥做的SPA让椰浆饭倍感舒服，它朝着尤长靖喵了一声，似乎是在戳破尤长靖的谎言，什么来不及收拾，原本就是这样的！

 

尤长靖瞪了一眼“求荣卖主”的橘猫，

 

“看来猫儿也喜欢帅哥！”

 

林彦俊的手指没有停，继而转去挠椰浆饭的下巴。

 

“它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
“椰浆饭。”

 

尤长靖看见帅哥的手一顿，听到他问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

“啊？就，因为我喜欢吃椰浆饭哈哈。”

 

猫儿似乎听到了什么充满威胁性的话，往人的怀里缩了缩，尤长靖又忙解释到：“不是，我不喜欢吃它，我喜欢吃椰浆饭。”

 

尤长靖手忙脚乱的解释让林彦俊忍俊不禁，他把橘猫抱起来递给尤长靖，在交接前，林彦俊对着猫说：“椰浆饭不要怕，有事就来找我。”

 

林彦俊的眼神越过猫咪皮毛的边界，落到它的主人身上，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猫说的，还是对人说的。

 

一人一猫把客人送到门口，尤长靖捞回想要跟着帅哥出门的椰浆饭，抓着它的前爪，讨好式地朝客人挥挥手，

 

“谢谢林先生的‘救民之恩’，欢迎林先生经常来做客！”

 

林彦俊双手插在棉麻家居服的裤兜里，看着一人一猫的和谐场景，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。

在尤长靖临关门前，他问，

 

“椰浆饭小时候是不是后腿受过伤？”

 

尤长靖一怔，眼神顿时充满敬佩，

 

“林先生太厉害了！这都能看出来！”

 

林彦俊朝他点点头，“改日我再来拜访。”

 

 

##

 

尤长靖心想着受伤就是要好好补一补，手一抖就给猫儿舔了一整个食盆的猫粮。椰浆饭顾不上撒娇，直接低头吃了起来。

 

尤长靖抬手捋了捋猫主子的颈毛，带着醋意质问它，

 

“你说你是不是小白眼狼？看见帅哥就想和人家跑？不管你的老父亲就算了，但问题是你个男孩子啊！”

 

椰浆饭丝毫不在乎人类的指责，心安理得地吃着进口猫粮，不时地喵一声以示回应。尤长靖又撸了一把椰浆饭，才去厨房热自己买的便当，嘴里还念叨着，

 

“当时又瘦又小的小猫咪现在一转眼变成大猫咪了。”

 

“是啊，当时又瘦又小的小猫咪现在一转眼变成了大猫咪。”回到家里的林彦俊翻出了他大学时的相册，拿出一张照片。

 

照片里的猫咪又瘦又小，不甚平滑的皮毛隐约可以看出淡黄色，而它的后腿之上厚厚绑着一条绷带。

 

林彦俊躺在沙发上，枕着自己的手臂，另一只手捏着照片细细端详。

 

第一次见到椰浆饭应该是在大三的时候。

 

那时候，椰浆饭还不叫椰浆饭。林彦俊本来想给他起一个类似于Evan之类的贵气名字。大概是刚上完临床兽医学课，林彦俊只记得是个闷热的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，他单肩挎着书包，手里还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三本砖头一样厚的著作。

 

A大校园内的梧桐树茁壮又殷勤，成片的树叶在小路上遮出间歇漏光的阴凉，林彦俊正在思考教授留的作业，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丝仿佛不该出现的声音。

 

那是羸弱的叫喊声，似乎是耗尽了休克前的最后一丝力气。林彦俊在花坛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小猫崽，干瘪没有光泽的皮毛让它的奄奄一息显得更加真实。猫咪的后腿上血肉模糊，应该是被扔在花坛里的暖壶内胆碎片划伤的。

 

猫儿朝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类发出喵喵的叫声，乞求他救自己一命。

 

林彦俊用系在腰间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包起来，捧着三本医学著作成功地骗过了宿管阿姨的眼睛。

 

严格意义上来说，那是林彦俊第一次独立处理小动物的伤口。在舍友们殷切的目光之下，林彦俊终究还是卷起袖子，从清理伤口到缝合，他几乎是颤抖着完成的。

 

他实在是不知道多重的力道才是这小家伙可以承受的。虽然伤口缝合的很丑，但是总算是完成了手术。

 

猫儿的伤势一天天好转，铺满棉絮的鞋盒已经满足不了它的活动范围。一个月后的清晨，林彦俊咬掉袋装牛奶包装的一角，照例将一半牛奶倒进了猫儿的简易食盆里。

 

林彦俊叼着牛奶袋子，盯着已经基本恢复的小橘猫，

 

“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？喝了这么多天我的牛奶，算是交点伙食费。”

 

猫儿忙着低头觅食，并没有理会自言自语的人类。

 

“叫Evan好不好？我的英文名字就是Evan，我的猫当然要和我起一样的名字。”

 

至此，橘猫有了第一个名字，Evan在宿舍里已经能够随意跃上窗台桌子，甚至在林彦俊看书的时候跳上他的膝盖，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一般钻在少年的怀里，乞求他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自己。

 

然而宿舍不让养宠物是铁乌龟的屁股—铁打的规定，触犯不得。于是依旧在一个暖意融融的下午，林彦俊用书包背着活蹦乱跳的Evan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宿舍大门，仿佛上课要迟到一般。

 

“Evan，你乖一点，以后每天我都会来喂你。”

 

林彦俊在之前发现它的花坛旁把Evan放出来，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，

 

“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。”

 

猫儿似乎听懂了，喵了一声算作回应。

 

林彦俊每天下课后都会带着香肠和牛奶去给Evan投食，小橘猫长势极好，让林彦俊怀疑一定还有其他的好心人士在喂它，否则Evan为什么越发的圆滚。

 

万恶的期末临近，林彦俊在图书馆废寝忘食地背书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晚上闭馆的时间。

 

“糟了，把Evan忘了。”

 

在林彦俊提着从便利店买的牛奶和火腿肠跑到花园时，恰巧碰到了好心人士之一在给橘猫投食。那人背着画板，蹲在饥饿的橘猫面前，把用纸包好的猫粮轻放在地上。

 

Evan喵了一声算作谢谢，早已将主人的叮嘱忘到九霄云外，进口猫粮的味道实在是比便利店里的香肠好太多。

 

林彦俊在一旁静静看着吃的极香的橘猫，以及那个背着画板的好心人士。

 

直到今天，林彦俊依旧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，月光很亮，照在那人的身上，仿佛那人是从天界远道而来的天使。

 

当然，还有那张写着“尤”字的、包过猫粮的速写纸。

 

林彦俊仔细地把纸收好，他下定决心，等下次遇到背画板的天使时，一定要上前去打声招呼。

 

“你好，我是林彦俊。”

 

林彦俊无数次在脑海中向天使伸出自己的右手，然后重复这句联系到滚瓜乱熟的自我介绍。

 

只可惜天使没再遇到，自己的猫也消失了。林彦俊连着一周没有见到Evan，心里异常不是滋味，一边安慰自己好在最近没有听到什么虐杀动物的新闻，Evan肯定是被某个好心人收养，另一边又在舍不得，舍不得自己亲手治好养大的猫咪转头就做了别人的爱宠，更舍不得那个还没有要到联系方式的尤姓男生。

 

“是不是，你把我的猫和我的心一起拐走了？”

 

后来林彦俊在A大美术系的毕业展上，看到了一组生动的小漫画，漫画里的男孩子和他的橘猫笑的很开心，林彦俊越看那只猫越像Evan，而漫画旁的信息栏的署名却是Azora Chin。

 

“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我的猫和我的心回到我的身边？”

 

 

两个半小时前，林彦俊正在厨房研究菜谱上的青菜应该怎么切才好看，突然听到阳台传来的花盆落地声，小心翼翼地拿着棒球棍走到阳台边，发现了一只正在舔舐伤口的橘猫。

 

林彦俊扔下棒球棒去查看橘猫的伤势，抱它起来时才发现这只猫肥硕的很。还好左后爪只是刮伤，林彦俊仔细地包扎好伤口，才想起这应该是对面新邻居的猫，他用手指捏起猫儿项圈上的姓名牌。

 

“哇哦，原来你叫椰浆饭哦，”林彦俊一边替椰浆饭顺毛，一边接着往下念，

 

“主人是，Azora Chin。”

 

 

##

 

改日拜访，林彦俊也不知道改日是哪日。椰浆饭轻微的伤，似乎不足以成为他再次敲门的原因。而住在对面的尤长靖依旧过着不正常的时间作息，日上三竿去工作室开始工作，直到凌晨才回到公寓睡觉。

 

连简单的上下班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

林彦俊很担心椰浆饭的伤势，只想每天去给它的主人送饭，顺便照顾一下它的伤口。

 

未等林彦俊行动，一人一猫便又来寻求帮助。

 

凌晨3点，林彦俊披着衣服站在门前，脸上的温度比南极洲的冰山还低。究竟是哪位不速之客在半夜敲门，扰了他的清梦。

 

他本已做好骂人的准备，等开门看清来人之后，冲天的怒气早已跑到九霄云外。

 

无精打采的椰浆饭安静的蜷缩在主人的臂弯里，尤长靖噙着眼泪看着林彦俊，

 

“林先生，求你帮帮我。”

 

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林彦俊的宠物医院，把椰浆饭交给了值班的护士去做检查，林彦俊拉着尤长靖坐在长凳上，一边安慰他一边听明白了原委。

 

“今天在工作室赶稿子，凌晨3点回家之后发现椰浆饭蜷在墙角，无精打采，食盆里的猫粮也没有吃多少，眼角还有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分泌物。”

 

“应该就是猫咪常见的炎症，没什么大问题的。”

 

林彦俊一时也没什么安慰的话，只是陪尤长靖坐在长凳上等结果。

 

“林医生，是呼吸道炎症。”护士拿着病历夹向林彦俊汇报。

 

“去准备针剂，等下我来注射。”林彦俊看向尤长靖，紧接着向他解释到“打一针就没事了，在这里等我。”

 

 

半小时后，林彦俊抱着打完针的椰浆饭走出来，他把猫儿递到尤长靖的怀里，摘掉口罩看着一脸倦容的尤长靖。

 

“椰浆饭最好留在医院再观察一下，有值班的护士在，你不用担心。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，你可以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。”

 

林彦俊的办公室的小隔间里有一张单人床，尤长靖不好意思直接躺下，只是裹着衣服靠在床头。林彦俊见尤长靖的情绪依旧有些紧张，所以提出要给讲几个小故事解解闷。

 

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尤长靖旁边，将台灯的灯光又调暗了一个度。

 

“从前，有一只黑色的小兔子住在萌萌山上，这天天气很好，于是他决定出去逛逛。那么问题来了，他去了哪里？”

 

“A.大森林； B.小镇上；C .完成AB两项后才可选。”

 

尤长靖来了兴趣，他歪头看着一脸神秘的林彦俊，“我选A。”

 

林彦俊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深，“小兔子进了大森林，遇见了熊先生。熊先生问小兔子平常掉毛吗？小兔子摇摇头，于是小兔子被棕熊先生用来擦了屁股。”

 

“噗，什么嘛，这故事。”尤长靖被逗得发笑，“那我现在选B。”

 

林彦俊一拍手，“好。小兔子去了小镇上，他来到面包店前问老板，‘老板老板，请问有100个小面包嘛？’老板摇摇头，于是小兔子回家了，第二天他依旧去了镇上，问了老板相同的问题，老板依旧说没有……直到第5天，老板说‘今天终于有100个小面包啦，’小兔子拍手鼓掌，对老板说‘老板，我要一个面包。’”

 

“哈哈哈，这故事是哄小孩子的吧，那现在可以选C了吧？”尤长靖的困意消了大半，等待着林彦俊的后文。

 

林彦俊慢条斯理地往下说，“C选项，黑兔先生准备去拜访白兔先生。他穿好西装，手里捧着鲜花，站在白兔先生的房门前抬手敲了三下，”说着，林彦俊还配合地用拳头虚拟地敲了几下，

 

“咚咚咚，白兔先生在家吗？你好，我是林彦俊。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。”